（通讯员：张得志 詹娜）2025年11月22日上午，浙江大学历史学院乐启良教授在新文科楼403会议室做了题为《驯服水蛭——19世纪水蛭在法国的医用、贸易与监管》的专题讲座。本次讲座从微观史的独特视角切入，利用丰富的医疗档案与贸易数据，生动重现了19世纪法国围绕“水蛭”这一生物所展开的医学革命、全球贸易扩张与国家监管博弈。

讲座伊始，乐启良教授首先梳理了关于水蛭研究的学术史，并引出了讲座的核心背景——维克多·布鲁赛发起的“医学革命”。乐教授指出，在19世纪初传统的希波克拉底与盖伦的“体液学说”逐渐受到挑战。布鲁赛提出的“生理学”理论认为，生命依赖于刺激，而疾病本质上是局部过度的“刺激”引发的“炎症”，而非全身性的体液失衡。基于这一理论，传统的柳叶刀全身放血法被认为靶向不准，而能够精准吸附于病灶进行局部放血的水蛭，便成为了治疗炎症、乃至霍乱等疫病的理想工具。在这种理论的推动下，水蛭疗法风靡全法，布鲁赛的信徒们更是将水蛭视为“万能灵药”。随后，乐教授深入分析了水蛭贸易的全球化进程。随着“布鲁赛主义”的盛行，法国本土的水蛭资源因过度捕捞而迅速枯竭。为了满足巨大的医疗需求，法国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全球水蛭贸易网络。乐教授列举了详实的数据表明，19世纪20年代至50年代，法国每年进口数千万条水蛭，其来源地从最初的伊比利亚半岛扩展至中欧、东欧、土耳其，甚至远及俄罗斯、印尼与中国。水蛭从乡间的池塘走向了全球化的贸易网络，成为了国际市场上的紧俏商品。然后，乐教授剖析了繁荣贸易背后的市场乱象与监管困境。巨大的利益诱使不法商贩采取欺诈手段，如给水蛭注血以增加重量和体积，或以次充好、混入病蛭与杂种蛭。面对这些造假行为，当时的法国政府陷入了监管失灵的尴尬境地：刑法条款的滞后使得定罪困难，专业检验人员的缺失也让执法寸步难行。直到第二帝国时期，吉伦特省等地才开始尝试通过建立申报制度、检疫制度等手段，在保护养殖业与维护公共卫生之间寻找平衡。讲座最后，乐启良教授总结道，水蛭在19世纪的“百年浮沉”，不仅是一部医学技术更迭的历史，更深刻映射出医学认知、市场逻辑与国家权力之间的复杂互动。随着19世纪中后期细菌学说的兴起，以炎症为核心的旧医学范式瓦解，水蛭的神话也随之破灭。这一案例提醒我们医疗实践从来不只是单纯的科学问题，而是深嵌于文化、经济与政治语境中的产物。

在提问环节，乐启良教授一一解答了同学们的问题，对讲座内容进行了补充和解释，本次讲座在热烈掌声中圆满落幕。

审阅人：尤学工